I'm so sick of censorship
若發現章節被屏還請告知
I see all the sameness across my ships.
感謝閱讀,歡迎留言:-)

[靖苏][重生]千秋雪 03

01 02

>>>


刚睡完午觉,头脑还有些昏沉,梅长苏揉了揉眼睛。他用一根青色的发带系了发,没束起来,手不小心摸到眼角的疤痕,稍稍有点小惆怅。他身上一切能表明过去身份的东西,少年时小摔小打留下的伤痕,小臂与胸口上的痣,篆刻旧名的赤焰手环,都了无踪影。体肤如雪,都能看清皮下血管的脉络。林殊存在过的证明被一一抹去,唯有眼角这道疤,在往昔和新生的交界线留下的这痕迹,标志着他是浴火重生而来,而且从第二世开始,这句话的意思还真成了表面意义上的重生。

蔺晨早上过来打招呼说今天要下山去玩玩,问梅长苏要不要一起去,他拒绝了。蔺晨说那你到时可别后悔,把袖子甩到毫无必要的高度走了。按往常现在也差不多该是回来的时辰了,梅长苏自己给自己泡了壶茶,手还是控制不住地有些抖,茶水撒了几滴出来。

总是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的蔺少阁主今天声音里透着一股不寻常的兴奋,绕过西厢房就传了过来,“长苏!”他一边走一边说,手里好似还拖着个什么物什,脚步交错凌乱,看来是拖的是个活物啊。“长苏啊我告诉你,我今日在外头捡到一个孩子,一看就和我特别有缘,”他已经来到梅长苏房门口,一手抓着旁边的蓝衫少年的肩,那孩子脸像个小花猫,一双眼睛清澈见底极有灵性,正奋力挣脱蔺晨而不得,伸长手想打他又够不到。“我打算唤他——”

“——飞流。”

“……你怎么知道?!”


他把事情都告诉了蔺晨,从午后说到了天黑,也只有蔺晨这性子的人能面不改色地听完他一席话还不把他当疯子。

“长苏你有没有想过,上苍是怜悯你上辈子活得太累,才再给你一次机会好让你为自己而活?就你,会那么死心眼地一次次浪费这天赐良机。要是我……”蔺晨摇摇纸扇。

“得得得,要换你,罔顾天道伦常,四时节气都得乱套。”

“小没良心的,”蔺晨撇撇嘴,“游山玩水,行走江湖,好不快意,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吗?放下重担,跟我走一遭吧。”

蔺晨倒是提出了一个他从未想过的观点,难不成上天真有那么好心?梅长苏沉吟一阵,开口道:“若真是这样,我最快乐的时光便是和景琰在一起,为何不把直接我送回一切尚好的时候呢?”那时金陵城春光明媚,父帅严厉,母亲疼惜,祁王兄爱护,静姨和乐瑶姑姑把他当自己的儿子似的,太奶奶更是把他捧心尖尖上。他是林家小殊,金陵城里最明亮的少年。

“我不知道,也许是因为祂想让你遇见我?”

梅长苏闭上嘴,五辈子都没琢磨出琅琊山这么地杰人灵的地方怎么养出了蔺晨这么一个不要脸的家伙,不想理他,真的,一点都不想。

这一世他们真的带上飞流,三人云游四海。可梅长苏心里始终放不下未竟之事,蔺晨看他闷闷的,便知他还吊着一口怨。东境之港,西域之漠,南国之兽,北地之丘,其林也幽幽,其水也潺潺。三峡七百里从流飘荡,时湍时缓。层峦叠峰,夹岸寒树负势竞上,有时竟几日不见日月。见识了红尘白浪,也曾翻山越岭,浮游沧海,未知世之嘈嘈,怀炉香诣。可梅长苏死得很憋屈,他在三峡掉下船淹死了。

那雪像是墓碑压下,像是纸钱,在他入水的一刻代替江水呛住了他。梅长苏咳嗽着在梅岭雪地中醒来,肺部好像还积着虚无的水。

真是信了蔺晨的邪。


再次醒来时他下定决心,蔺晨说的都是扯淡,这次绝对不要告诉他真相了。但上一世游山玩水的经历还是给了梅长苏一点启发。反正他有漫长的时间,他得充分利用一下。大不了再死一次,他也习惯了。

他身子稍微好些便告别了琅琊阁,轻装上路,去西山营地,皇七子正在那儿驻守。没了江左盟,也没有飞流,一路上还真是有点儿不习惯,不过林殊本来也不是什么纨绔公子哥儿,以前行军时风餐露宿都是常事,一人独行还不至于不能料理。到了西山营地,被守卫的士兵拦下,问他来者何人,他递上一封名帖,垂首作辑,恭敬道:“在下苏哲,一介布衣,请见靖王殿下。”

西山营不是边防,并无战乱,但大梁国界绵长,靖王就像皇帝手里的一块砖,哪里需要往哪儿搬,一年到头不是在打仗就是在去往打仗的路上,所以一个军师,还是很有必要的。尤其这时候靖王才刚上战场没几年,在梅长苏那来来回回已经活了六次的百年老妖心里,还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哭包。他走进帐中,看见年纪轻轻的萧景琰,眼眶差点一热,赶忙低下头用宽袖遮住脸,谦声道:“草民苏哲,参见靖王殿下。”

他都多久没见到这个景琰了。他遇到而立之年的萧景琰好几回,皇七子不言苟笑,心中有那么一块被怨愤仇恨占据。可现在这个萧景琰,多少还保留一些少年时的心性。模样不那么棱角分明,眼角还没细纹。梅长苏更加心疼,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知道了这十二年来,梁帝是怎样一次又一次寒了景琰的心。

萧景琰挑了挑眉,朗声问:“苏先生看上去是位文人,来我西山防营有何贵干?”

梅长苏腹诽我不是来西山的啊,我是来找你的啊,一边说:“苏某久仰殿下骁勇善战之名,是战场上的中流砥柱,有您这样的将领,实我大梁国之幸。”

“为人臣者,保家卫国,责之所在。”萧景琰微微颔首,“不知先生来是想谋生计,还是谋名利?若是后者,先生怕是选错人了——”

“我想当你的军师。”

萧景琰愣了,上下打量面前青衣白衫的人,面如冠玉,眼睛里好似闪动着狡黠的光。

“先生可懂兵法?”

“苏某不才,就殿下先前玉门关一役,有几处做得有些拖沓。”

梅长苏有意炫技,旁边列战英和戚猛被他唬得一惊一乍的。萧景琰听罢他的分析,也不知是什么心情,说了一句:“先生倒是调查得清楚。”

梅长苏笑笑,“既是择主,自然是要做些准备。”

于是他就待了下来。来的时候是夏季,穿两件闷在帐篷里还没事。秋天军队迁到大梁与北燕的国界驻扎,他跟着行军队伍自己骑马便有些吃不消,一路下来瘦了一大圈。靖王看他实在辛苦,差点劝他“别再跟着回去吧”了。梅长苏自然抵死不从,硬是咬咬牙撑了下来。冬天的时候靖王特意叮嘱手下给苏先生的帐里补送乌冈炭,出乎意料地体贴,有次梅长苏从外头回来,一进来里面火盆已然点好,他那心啊都暖得要开花了。

他过得很快乐,和景琰在一起怎样都很好。他无需端梅长苏那生人勿进的高冷架子,不用故作疏离,就规规矩矩做个军师,萧景琰很快便与他熟络起来。毕竟他只是换了副皮囊,虽不能像林殊当年那么活泼,性子大致还是一样的,他和景琰谈天说地,无论是聊天还是争论,都很融洽。

他第一次顺口叫出“景琰”的时候,七皇子耳朵红了一下,也低低地应了一声。从此他们两人独处的时候,梅长苏就直接喊靖王殿下的名讳了。


第二年,林殊忌日的那天,靖王晚上来找他借酒消愁。梅长苏身体不好,其实不能陪他喝酒,萧景琰也知道,但他拿着酒瓶就是自然而然地走进了梅长苏的帐中。心情郁闷自然容易醉,喝醉了就容易说胡话,梅长苏看着靖王通红的脸,心想又来了,这个有事没事说话说着说着、喝酒喝着喝着就开始面对梅长苏追忆林殊的习惯,水牛什么时候能改改。他虽是这么想,却还是像吃了口糖似的,像刚喝了一碗苦涩的药,又被喂了一瓣柑橘,又苦又甜的。

他现在是不求天长地久,只争朝夕。他不知道自己能陪景琰多久,指不定什么时候,那遥遥悬在天上的雪就落下来了。如果他能活到夺嫡之战开始,他一定会尽全力将景琰推上帝位,就算那时景琰肯定会顾虑他,他们俩一起总能找到既护着对方又达到目的的法子的。如果活不到,那也没什么。

第四年他终于熬不住军中的艰苦环境,从入秋开始病情就逐渐恶化。萧景琰急得不得了,到了最后的日子几乎是成天守着他。梅长苏给蔺晨写了信,让他派一个大夫过来。他其实隐约知道,天命难违,人不可抗,梅岭的雪终究要下下来,但他还想搏一搏。就这样死了,景琰得多难过。

蔺晨亲自来了,还带了这世他还未曾见过的飞流。飞流明明刚认识他,却在他病榻前难过得掉了眼泪,梅长苏突然想,会不会有这样的可能,飞流还记得他?


梅岭在呼唤他,雪开始降下。

“先生……苏先生!”

梅长苏轻轻拢住景琰的手,说:“景琰,别怕……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TBC.

评论(20)
热度(513)
  1. 共3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 IdoRingo | Powered by LOFT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