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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苏][重生]千秋雪 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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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皇太后过身那夜,萧景琰进宫见到了她收殓前的最后一面。举国同丧,禁乐三年。街上撒了三天的纸钱,顽皮的孩童拾起,又被大人斥责着丢下,寻常人家哪里知道太奶奶是多好的人。梅长苏在自家宅子里烧了三十天的黍稷梗,宅子里烟雾缭绕,所有人身上都沾了股味,梅长苏自己呆久了也呛得不行。期间霓凰来过一次,一身素缟,陪他默默流了会儿眼泪。他与萧景琰再见面已是一月后,梅长苏神色仍是寂然,整个人清减许多。萧景琰也不好过,他每日恪守祭礼规制,不曾食荤腥,背永远直挺挺地跪着,一个月下来,纵是武人体魄也有点吃不消,眼下乌青甚浓。

梅长苏忍不住问他太奶奶去前其何如?

萧景琰答,面容平静,安详带笑。

梅长苏点了点头。

萧景琰没问他为什么叫先太皇太后太奶奶,也没恍然大悟地叫他小殊。他们之间的默契莫过于此。这么多年了,他倒是很习惯听景琰叫他作先生,也很习惯唤景琰一声殿下。就是有时候一时嘴快说漏嘴,道出点不该是他梅长苏身份知晓的东西,也从不曾在称呼上搞错。平日里还是同往常一样,只是梅长苏慵懒的时候就不愿跟他行那些虚礼。有时他们会偷几个亲吻,都很平淡,也仅此而已。

冬天太子被废黜遣去献州,誉王发现麒麟才子的真正侍主。梅长苏煮了雪烹茶,日子过得很是闲适。萧景琰都不跟他吵架了,那旁的还有什么需要他操心的?立冬不到景琰便被派去中原赈灾,临行前过来问他是否要给他写信。梅长苏听了眼睛都要笑眯了,闲闲问他,不过两个月,你给我写信做什么?

萧景琰义正言辞地说,怕有要事。

梅长苏说,赈灾的事,你身边有个户部尚书沈追;朝堂的事,你人在岳渭想管也管不了,安心交予我便是。写信的事么,怕你也忙不过来。你人好好回来就好。

萧景琰搜肠挖肚想理由的样子太可爱,梅长苏继续说,宫里静妃娘娘我也会照看,那你记得让手下多送几次糕点?要不飞流馋得慌。

萧景琰说好。走上前去抱住他,侧头吻在了他那颗痣上。


七月萧景睿去了南疆省亲,这半年言豫津一个人过得也无趣。霓凰回了云南,誉王起了疑心后基本不上门,苏宅只有蒙挚和庭生还时常来坐,梅长苏闲得都有些无聊。他觉得按现在的局势发展,他和景琰在救卫峥的事上根本吵不起来。他们现在好像什么事都吵不起来,特别像他在寿州见到的一对老夫妻,据说结婚五十年还和和气气相敬如宾。

果然,就在他气息奄奄下不了榻,萧景琰功德圆满凯旋回朝时,列战英那机灵的小伙儿硬是在城门口寻着机会把卫峥被捕江左盟三次营救的事给说了。萧景琰也很争气啊,在皇帝面前那刚正不阿的耿直模样,夏江操碎了一颗心都没从他话里挑出一根儿刺。

唯一不好办的就是进悬镜司了,梅长苏暗自苦恼,水牛肯定不让他以身试险。要是可以他也不想进悬镜司,安排好夏冬带卫峥出现在纪王檐下,再使豫津从旁鼓动,那好猜忌也很好猜的皇帝自然会按着他设定的路子走。想来他这些年来消化了不下十颗乌金丸,算不算是暴殄天物?不过夏冬没见到聂锋之前,意志还不够坚定,需要她在悬镜司看见夏江的真面目才行。而且,梅长苏心里还有个小九九,逗逗夏江可是他扳倒谢玉后为数不多的乐子了。

甄平回来复命,说已经救出了卫峥,靖王与他都大舒一口气。飞流气鼓鼓地边比划边说打那老头打得不尽兴,梅长苏给他扔了静妃娘娘新做的糕点,继续和靖王分析利弊,说到最后那句欲言又止的“还有”被靖王打断了。

“还什么有,先生难道是第一天认识我?我岂是会眼睁睁看着先生进悬镜司的人!”

看看,也不知那萧景琰是个什么心态,还真就这样说了。


悬镜司其实还挺好玩的。正月十五,体内毒素已肃清完的梅长苏,边吃着碗里萧景琰给他勺的糖汤圆边想。


又是一年春猎,九安山风景好得很,梅长苏到了那儿先休息了两日,趁一天气温和暖,换上玄色猎装跑了会儿马,速度不快,刚跑没几步就被萧景琰追了回来。但就在那短短的几步里,他看见树影在身后倒退,糊成一片光斑,高高低低的树杈斜伸而出,他灵活地俯身避开。什么都别去想,想想风。

当然,梅长苏还是要想,如果萧景琰胆敢对他提出共乘一骑这样的鬼话,如何才能既文雅又犀利地表达你怎么就是没脑子的第一百一十种方法。

“共骑你是别想了,”梅长苏倨傲地说,充分利用他对景琰那点小小的身高优势,“并辔而归还是可以的。”

“殊途同归?归去哪里?”萧景琰全然不恼,嬉笑着问他。

梅长苏猛得反应过来,扭头调马低声道:“苏某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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