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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苏]寒山道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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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秋雪 · 番外

正文简单来说就是一个轮回重生AU

上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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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就是萧景琰的生辰,宫里果然一点没布置。梅长苏早晨去长乐宫给太后请安,陪她话了话家常。静太后已经不常下厨,今日却亲手做了碗长寿面。梅长苏看着有点儿眼馋,也没表现出来,静姨看着他就笑了,给他分了一碗,说反正景琰不会介意。梅长苏推诿了一下便从善如流地接过了,但还是放在一旁等萧景琰下朝了一起吃。

萧景琰到的时候庭生也跟了过来,待萧景琰落座便跪下拜贺。“父皇生辰当日不能亲自作陪,儿臣在这里先赔罪了。”

萧景琰笑着应下,摆摆手示意他起身。静太后也招呼庭生到矮榻前来,细细询问这半月的事。梅长苏把碗往萧景琰那里一推,“静姨刚做的,算着时间呢,你快尝尝。”

“小殊你也吃。”萧景琰执起筷子,打算将碗里的溏心蛋蛋黄挑出来给梅长苏。这是小时候抢着抢着抢出的习惯,荒废了那么久无人可寄,一旦有机会再生活在一起,轻易地又拾起来了。

食不言寝不语,萧景琰和梅长苏一个人的时候,性子都挺安静的,根源不同的内敛,表象却差不多。一顿饭吃下来不吐一个字,除了停下来喝水喝茶,目光从不飘忽,吃完后身边若是有人便打声招呼,没人自己擦擦嘴就算了。可当他们两个在一起,就有说不完的话了,尤其是深夜抵足而眠之际,絮絮叨叨,轻声细语,长明灯一盏,帐风几许,昏沉入梦。

要是没有旁人在,萧景琰势必是会径自坐到梅长苏身边的,他很喜欢那种挨着蹭着的感觉,动作间牵动的衣料摩挲声,很有实感。梅长苏心里也挺喜欢,嗯,比较暖和。体温能隔着层层锦缎传递吗?那至少心里会比较暖和。

若是没有旁人在,梅长苏会把碗里的三根青菜挑两根过去给萧景琰,萧景琰再还一条回来,两人无声地通过眼神达成协定,互相骂对方你怎么这么幼稚啊和我这可是为了你好。可现在他们是在长乐宫,静太后与庭生都还在,萧景琰就自觉坐到梅长苏对面去了。

世上有些话可以轻松对着人潮或空谷喊出,却难以当面倾诉;有些话则只愿留着两人独处,不愿外露分毫,就是这么小气。

“你到底是作何打算?真不给我透透底?”梅长苏咬着筷子尖,问。

萧景琰咽下碗里见底的棒骨高汤,又接过梅长苏递过来的绢布擦嘴,轻笑一声,“只许你骗我,不许我瞒你?”

梅长苏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因为他瞥见庭生正好奇地偷偷往他们这边瞧,压低声音道:“陛下到时可千万别弄巧成拙。”

 

03

是谁在他腰下放了一个软垫?梅长苏在半昏半醒中皱眉。要不怎么说人老了呢,算算他都躲过多少回暗杀了?谢玉同夏江在轮回中失手过多少次了?到现在居然毫无意识地在睡梦中就被人转移了位置,移还移到了马车上。这个认知让他更恼火了,马车!一架颠簸得还挺明显的马车!他竟迟钝到这个地步!

倒不用担心是被仇家绑架,他嗅到了一股熟悉的松柏气,腰下的软垫,颈下的膝腿,都是他再熟悉不过的东西。眼睛扯起一道细缝,梅长苏怒吼:“臭水牛难不成你给我下了药?!”

“没有啊!”皇帝也无辜极了,高声喊冤。

梅长苏将信将疑,自问也问对方,“否则我怎么可能无知无觉地被你搬到车上来?”

马车又剧烈地震动一下,萧景琰忙护住梅长苏的额角,怕他磕碰到。“先前驶出的一大段官道都还算平稳,现在在爬山路了。”萧景琰扶梅长苏起来,哭笑不得地说,“能睡得这般熟是件好事,小殊你就不能开心一点?”

说得好像还挺有道理的?梅长苏作罢,他昨夜睡得熟,一时半会儿清明不过来,便倦倦地靠在萧景琰身上,随意环顾了一下这辆马车。车厢不大,只坐了他们两人。车里头的物件都很精致,边边角角的雕花一看就不是赶工出来的,不止是坐垫,连四壁都铺上了厚厚的毛毡。底下燃着两个小暖炉,并一樽冒轻烟的香炉,正焚着安神的梅花香。脚边还有一个汤婆子,估计是景琰出门前塞进他怀里的,见凉了又给他拿了出来。真真是周到极了。

“计划多久了?”梅长苏转念一想,如此狭小的空间,他是暖和了,景琰怕是要觉得热,一看,那人额上果然有层薄汗。他抬手用袖口替景琰拭汗,又掀开布帘,将窗子支开一条小隙。

“两个多月吧。”萧景琰在他开窗时回答,语气平淡,梅长苏却能听出他像是想要得到表扬,又不愿将这心思表达得太明显。

梅长苏脑袋从窗外收回来,看了萧景琰一眼,“幼稚。”他说,还是笑了。

马车停在半山腰,再上面的路马上不去,要换乘轿子。萧景琰先跳下马车,撑起油纸伞,再搭把手让梅长苏下来。轿子提前等在一旁,顶上早已覆满了雪。梅长苏站定,遥遥望上去,似乎已经能看见纷飞雪片中寒山寺若隐若现的灰瓦檐,但具体还有多远一段距离却无法确定。萧景琰任由他看着,也不催促。

“走吧。”最后还是梅长苏说。

又行了小半个时辰才到山顶,一路上簌簌雪声,还起了点风,竟是愈下愈猛的势头。这山上的雪比起山下,更像是终年不停,萧景琰甚至觉得这雪已经这样下过了上辈子,还会一直下到下辈子。一下轿,风夹着雪扑面而来,无差别地打在脸上,刮得人生疼。伞只能遮住一端,抵不住四面八方袭过来的雪,他不由有几分懊悔。

“小殊,对不起,我没想到风会这么大。”

梅长苏哪里舍得看景琰自责,连揶揄他,“我看你啊,是真把我当瓷做的了,哪有那么金贵。”

梅宗主远江湖已久,腥风血雨的日子不过快十年。战场,这么多世来以梅长苏之躯反复上,也不陌生了,说不定他还是当今世上最了解北境要塞的人。他从未认为自己脆弱,相反,他被诸多人凭坚韧标榜。可没有人不喜欢被珍视,尤其是来自所爱之人的珍视。恩,可能景琰也有点遗传,梅长苏想,因为静姨也是疼他疼得不要不要的。

不过话虽这么说,他现在真的很冷。

这儿有件事,众所周知江湖上总有那么些邪教,比如日月明教,前几世他处理过一次。明教那时有个教主,使一手吸星大法,传言会把人吸得只剩一张干皮,血肉全无,死状十分可怖。但事实上并非如此,只是害人功力尽失而已。这功夫原本传自北冥神功,但那厮学不到位,又被奸人利用,弄得江湖上人心惶惶人人自危。江左盟做了这桩好事,押此人伏法,顺带端了明教。

梅长苏没有亲自体验过这吸星大法,自然无法切实比较,但他现在感觉就像是有人在对着他脚底发功,源源不断地将他身体送到底下的热量吸走似的。于是不禁戏想,吸星大法大抵如此。他的足尖浸在雪里,又像有块不融的冰坨子压在脚背上。费劲儿克制住自己才不要打寒颤,要不然事况看起来就很严重了。

轿子直接抬进了后院,他们疾步奔进室内,萧景琰差点不顾形象地把自己的斗篷掀起来好遮梅长苏。还当自己十几岁么,梅长苏制止了他。雨中漫步,踏雪寻梅?还别说,他们以前真做过这样的事,伞干脆也不撑,哪怕它大雨滂沱,任凭霜雪身后落。很天真很烂漫,很美。但现在年纪大了,就不要这么戏剧性了,生活没有哪里是给他们搭戏台的。掀起斗篷,那像什么话。

还好有事先打点过,两个月准备不是白说的,房间已经收拾妥当,有人在桌上摆了瓶插花,重要的是正旺着几个火盆。萧景琰关上门,将一切阻隔在外,这才如释重负地垮下肩膀,看着梅长苏站在火盆边上解开湿透的裘衣,特别担心那人会就这么大病一场。梅长苏瞥了他一眼,招呼他过来换下湿衣。刚才萧景琰几乎把伞檐全给了梅长苏,梅长苏还是被沾湿了肩膀,更别提萧景琰自己了。萧景琰走到他旁边,缓缓伸手抚上他落雪的眉眼。梅长苏静静看着他,眨了一下眼,冰雪消融,春闯进这个房间。冰晶化成了水,缀在梅长苏的眼睫间,一时眼眸中与眼眸上都是氤氲潮湿的缱绻。萧景琰吻上去,吻那道疤,那张唇,那把哽在喉中发不出来的声。

梅长苏顺从地张开嘴,两人磕绊着往床榻退去。退到半路,梅长苏松松环在萧景琰腰上的手突然开始动作,边亲边扒开他的衣服,连拉带扯的,也没个章法。萧景琰反应过来梅长苏这是怕他着凉,要他把湿衣服换下干其他事,心里一阵可乐,也不亲了,贴着梅长苏的发鬓低笑。梅长苏推了他一下,没推开,便和他抱在一起,互相磨蹭,像淋了雨的佛牙似的。

最终萧景琰还是被梅长苏威胁“不整干自己就别上床”,利索索地换了整套,稍事休整,两个人和衣在床上躺了半晌。萧景琰今日天色未明就爬起来筹备,折腾了大半天也累,沾枕就睡了。梅长苏却已眠酣,闭眼眯了一会儿便再无睡意。他轻轻移开萧景琰搭在他后腰的手,披衣下床。推窗见雪小了很多,思忖片刻,给景琰留了张纸条。

“你好生休息,桌上有白水。我四处看看,晚膳时回来唤你。勿担心。”

 

梅长苏一直跟着有屋檐的地方走,从后院走到了前院,闻到了香火气,香火气也冰凉冰凉的。

门前有名灰袍童子在一丝不苟地扫雪,见到他便微微弯腰致礼,念一声:“施主。”

梅长苏也回礼,略像没话找话地问:“雪还未完全停下,你这样扫如何扫的完?”

“住持说过下不下在天,扫不扫在我,不一样的。”

梅长苏点头,这下倒真有点感兴趣了,问道:“你说的那位住持,现下何方?”

他顺着童子指的路走进大殿,只见一个跪坐的背影,清瘦见骨,脖间挂了一串硕大的佛珠,有节奏地敲着木鱼。咚,咚,咚,咚,咚。寒山寺的佛像不像他先前去过的其它地方,金碧辉煌,它是一尊紫黑色的木像。但是非常巨大,那名僧人正坐在佛像前方,如面对一座坚实的山,却也沉稳。

梅长苏并未刻意隐藏脚步,但也没刻意发出声响,他没有走得太近,只是立在后方。

住持停下手中木鱼,起身问他,“施主为何独自一人?”

“中午雪下得大,同伴尚在屋中小憩。”梅长苏又拱手送礼,“无意打扰,方才在后头遇到扫雪的小童子,便想来见见您。”

“哦?可是有什么见解愿指教?”

“并无。”

“有何所求?”

“海晏河清。”他从住持脸上看不出任何评价,梅长苏无愧地补充道,“平安喜乐。”

“求得到吗?”

梅长苏顿了一下,“求到了。”虽然花的时间很长,但还是求到了。

“我看也是求到了。”住持微笑着送客,“萧施主原本说你经历太多,怕你放不下,想带你来拜佛。现在看来,是不必拜了。”

“是。”梅长苏也笑着回答。

 

晚膳直接送到他们的厢房,梅长苏回去的时候萧景琰已经醒了,正在亲自为他俩布斋饭。

“你再不回来我就要去寻你了。”萧景琰问,“可是见到住持了?”

“嗯,”梅长苏应了一声,坐下将就着给自己倒了杯白水,好奇地问,“景琰,你怎么会觉得我放不下?”

“其实也不是说你放不下……”萧景琰语塞,看向别处,“我不好跟住持详讲,含含糊糊多少有点言不达意。只是你重生了这么多回,如何确保这就是最后一次?我怕你还要受来世苦。”

梅长苏这才意识到,在他心里一直有一个自来的信念,就是轮回已经结束了,轮回在这世划下句读,梅岭再不能困住他,可他还没有对景琰说过。他越过桌子,用力握住萧景琰的手,望着他蹙起眉头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景琰,我知道的。我能感觉到。你不要怕。”

“至于来世……”梅长苏转了转眸子,“来世肯定是会有的,只是不会在大梁,说不定也不在这个天下。你大概不会叫萧景琰,我也不是梅长苏。我和你还会遇见,也未可知?”

毕竟灵魂穿越时空,就像云彩穿越人世间的苍穹。就算形状大小颜色都已改变,云依然是云,灵魂亦如是。云从何处飘来,灵魂明日会成为谁,皆无法解。唯有我和你,南北上下四方无处不在的雪,一条绵延至天边的道。

萧景琰承诺,“奈何桥上直等到你出现,下辈子想你就去见你。”

萧景琰怎么就知道会是他先去的奈何桥?他难道没有“吾爱汝至,毋宁汝先吾而死”的心思?梅长苏暗笑,这水牛怕是不肯对自己提在黄泉路上等一等他的要求。可哪怕他不说,梅长苏心想,我会先走吗?若是等不到你,我就是先走了也会被老天送回来,这你不清楚?而我亦会去寻你,傻瓜,哪一次不是我寻的你呢?但他最后只是说:“如此,那我便等你找到我。”

 

南方人可能不知道,雪是可以照明的。梅长苏还记得穆霓凰第一次在金陵过新年,他和景琰责无旁贷地带着小姑娘出去玩,一直耍到深夜才把人送回去。分离时穆霓凰迟迟不肯进屋,说是要再看看这夜雪,明日融了就可惜了。确实,当黑夜与白雪相对,那界限分明的反差感,使得天地都亮堂开阔起来。

如果冬天有声音,如果无声也算一种声音——皇宫已经算难得的安静之所,里面的人夜间一个个小心翼翼的,不知是怕惊扰了谁,在那偌大宫中薨逝的诸多旧人?而此处,是否也有遥远的湖海潮声,山峦的低喃,天空之谰语,地脉在汩涌?大声希音,连仅有的脚步声也被雪层吸进去,几乎达不到耳中。

院子里到处弥漫着一种轻盈的沉默。萧景琰提着一盏矮圆灯,牵着梅长苏漫步在坂道上。灯笼是萧景琰出发前随手从宫里带的一盏,灯面是水红色的宣纸,用竹篾条箍出形状,直接糊了上去。这宣纸薄得要命,根本不防风,只有等风歇雪骤后才敢拎出来用。是以这盏灯笼实在算不是梅长苏的得意之作,好在它透亮,颜色也喜人,红灯笼叠上内里暖黄的光,如此微不足道,但对于黑暗中所有迷途的旅人来说,却弥足珍贵。

小时候林殊走街串巷,跟妙音坊十三先生学琴筝,跟流浪诗人学吟诗,跟街头卖艺人学翻跟斗,跟巷子里手艺人学扎灯笼。那时候逢年过节,孩子们间赛灯,最精致的毫无疑问是皇帝赐给皇长兄的宫灯,最大的是萧景宣手里的,但最别出心裁的,一定是林家小殊手制的。他会用薄如蝉翼的轻纱,将纱绕出错落的好几层;他会用硬挺的浆纸,裁出张狂的猛禽翅膀;他还会自己题画题字,灯面决不与人重样。萧景琰不爱出这种风头,以往都拿着如今手上这般普普通通的灯笼,结果第二年林殊在制灯笼时就一齐给他做了一个,款式和林殊自己的一样,上头也仔细配了画,远远看还是挺风雅的,近看才发现画的是一头饮溪的水牛。萧景琰拿在手里,受人羡艳也受人嘲笑。不过那是小殊给他的,小殊给他的每样东西,他都喜欢得紧。

月轮与他二人亦步亦趋,照不尽淡淡雾霭,空气中踏碎的冰晶,细小颗粒,六个角的每片各不相同的雪花。

梅长苏不愿打破此间宁静,却猛然发觉自己一整天都忘记说那句重要的话。他松了手,夺过萧景琰手里的灯笼,走到萧景琰前头,转过身,对他笑开,“景琰,生日快乐。”然后再不容拒绝地把灯笼塞回了萧景琰手里,弯着眼表示这就是今年给你的礼物啦。

雪光映衬着梅长苏清寂孤绝的脸庞,那笑却不带一丝阴霾,仿佛笑容本身都成为一个光源热源,直破长日长夜。

萧景琰复执起梅长苏的手,老套又真挚地亲他的手心,老套又真挚地说:“幸甚至哉,得你又陪我一年。”

 

翌日稍早些时候,天没亮完全,还存着些夜晚的余灰,浅青云絮几乎要与苍穹溶为一体。到日头东升,门外天光正好,钦天监差点儿要被判定为失效的预言终于兑现,大晴来了。虽然这是个失温的艳阳天,炽烈的光线经过漫长得无以计量的旅程,实际送达到地面上的热度都可被忽略,但天气影响人心情,这句话偶尔还是派得上用场的。

雪仗肯定是要趁在雪没化完之前打,你说是不是?

 

第二年,萧景琰顶着圣上巡察的名号与梅长苏一起微服私访去了云南,虽未能一路闯荡江湖,但还是精打细算地沿途逛完了江左十四州中的七个。霓凰与聂铎半个月前就做好了接驾的准备,望穿了秋水,那两人却迟迟不到。仪仗队排练了三四次,洗尘宴的菜肴单谱也改了五六遭,到最后穆青已经不想再看到江左盟的信使了。至于某两位游山玩水的权高位重者,爱来不来吧。




完。



这篇写得蛮开心,希望你看得也开心!

姑且算是有一个《云图》梗,小说里的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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