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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苏][重生]千秋雪 09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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誉王带兵谋反,这个消息风一般飞过整座九安山。

江左盟的密报比拼死逃脱的皇家哨兵早了四日。童路未死,只身前来,本足以将功抵过,但他自觉无颜再面对宗主,来的当日被押下去后便在监牢里自刎,去陪了隽娘。次日早梅长苏听黎纲晨报,叹了口气。

没意思。

梅长苏真的觉得没意思,斗智斗谋没意思,翻手为云覆手雨没意思。大千世界,明明有很多事可以做,挂挂花灯,吹吹糖人儿,在茶馆里听小老爷儿说书,哪怕是累了窝在家里看话本,那也是走上两百年都不觉腻的,可他却终日终世陷在这泥潭中不得脱身。就好像他踌躇满志地进京要赶一场春闱,可考前礼部尚书给了他一纸已经写好了题目的答卷,他摆手说我不要,尚书大人还是硬塞到他怀里,笑眯眯地说,这个很珍贵的,别人都没有的,别和我客气。

客气你大爷。

而且更魔怔的是,改卷的主考官不知是哪根筋有问题,事先给了他答卷,他也自认为答得很不错,可就是拿不到状元榜眼,鸡蛋里挑骨头也至少把挑出来的骨头给他看看啊。就这样不明不白地,他明年还得重考,考之前礼部尚书又给了他一张写好题目的答卷,题目居然还是一样的。

你大爷的。

一想到这儿,梅长苏拿剑戳舆图的力度都大了些,险些戳破金陵那块儿地。萧景琰不解地看着他,欲伸手接过剑把,梅长苏瞪了他一眼,死活不放,他们就这样互相瞪着,直到背后蒙挚咳了一声。

“殿下和苏先生,方才讲得太快,我听不大懂。”蒙挚实话实说。

“啊,”梅长苏松了手,这才让靖王归剑入鞘,“是这样的,我给你解释一下……”

在给蒙挚讲解的过程中,梅长苏自己也理了一下思路,萧景琰在旁补充,两人一唱一和,一个人的话末接着另一个人的句初,很快便定下了一个方案。

“原来是这样!”蒙挚也相当配合,并鲜见地注意到梅长苏和萧景琰之间微妙的气氛,自觉告退。

蒙挚甫一出帐,景琰就担心地唤他,“小殊……”

听到这个名字,梅长苏浑身一震,“你叫我什么?!”

“小殊。”

“殿下认错人了,这样荒唐的话也说得出。”他也知其实这时他的语气已不该是梅长苏说的了,可他不在乎,“苏某早晨吹了会儿风,脑子有些发昏,就先行回帐了。”说罢连礼都不行,转身就走。

萧景琰一把拉住他,将他身子掰过与自己相对,“小殊你别跟我犯浑!”

“殿下!”梅长苏也急了,他现在心里乱得很。

“有什么事你告诉我,好不好?你告诉我,我向你保证我会听,再不会像以前那样了。”

像以前那样?像以前哪样?是语句带讽,还是割铃断义?那些过去伤了他的,此时都化作能让他欣慰的磐石,那至少证明只有他一个,独独他一人被运数所害,为天命所累。他可以假装,假装是第一次遇见蔺晨,假装是第一次选择靖王,假装是第一次被景琰认出,假装是第一次拿到那颗鸽子蛋。偶尔,只是偶尔,他可以在无人看见的时候缅怀一下,吊唁一下,死去的逝去的失去的,孤单的绝望的不明不白的。

他不会顾影凄自怜,上天与之,他便受之,可他也绝不会把这种违背伦常的命数称为幸运。周遭一切都很好,没什么不好,日月忽其不淹兮,春与秋其代序。只有他不正常,只有他知道他死后不会像旁人一样闭目遗忘,死亡对他而言不是尽头,只是他那不知有多漫长的前路上的一个落脚点,醒来是重雪是火焰,是痛苦。

可蓦地,他发现他并不孤单。有人陪着他。

天可怜见,旧日他有多希望即使全世界都知道了他的身份,也别让景琰知道他就是林殊,如今他就有千万倍更希望那个与他有同样遭遇的人是谁都不要是景琰。

他愿意为景琰挡住所有阴暗血腥,可他挡不住。他也愿意孤身前往这世间百千回,亦不能如愿。

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

遥遥百十载,恍然亦似梦。


靖王牵着两匹马,来到幼时与林殊一同发现的小径。这里人迹罕至,草没马蹄。梅长苏跟在他身后,双手拢在袖间,准备最后叮嘱他。蒙挚在一旁抱着鍪胄也认真听着。同样的话梅长苏重复了很多遍,现在看来,说不定景琰也重复过很多遍,那他们现在算什么?合起来演一出戏?

一个人假装,与两个人演戏,感觉真是太不同了。

靖王翻身上马,低头对梅长苏说,“我与先生,先前的谈话被战英打断,待我回来再叙。”基本上就是我们这事儿还没完的意思了。

“景琰……”靖王听到梅长苏宛如投降一般的低喃,再深深地望了他一眼,提缰策马转身,没再回头看一眼。


蒙挚率三千禁军鏖战三日,终是被叛军攻破了城墙。一步一台阶地撤退,猎宫大殿内的一干人等听着外头交战的激烈声响,均是提心吊胆。天色像是闪亮的银钗划过的一道边,东方已露鱼肚白,纪城军军旗猎猎,所向之处庆历军闻风披靡。萧景琰一马当先,挥刀斩敌,一往无前。

待靖安此役,他要跟小殊叙尽平生闲话。

何当共剪西窗烛,闲敲棋子落灯花。


许是这几日操劳过度,誉王刚被擒梅长苏就病倒了,昏睡之前还抓着萧景琰的袖子,艰难地跟他念聂锋的名字,却谈吐不清。不过萧景琰也不是当年那个萧景琰了,他拍拍梅长苏的手,让他安心,俯到他耳边说我会救他,你且睡罢。

梅长苏睡了过去。梦到了很多年以后,梦到了自己寿终正寝,然后他就醒了过来。景琰还在,拿着那本翔地记,在摇曳的烛光下翻阅。

他寻思了一会儿该如何开口,最终还是叫了“景琰……”

“你醒了?”萧景琰连忙放下书,扶他支起身子,又仔细地替他提上棉被,转身给他倒了杯紫姜茶,茶还是温的。萧景琰迟疑了一刻,意识到方才梅长苏唤的是景琰,才说:“小殊。”

“现在是什么时辰?”

“还是寅时,怕是快到卯时了。我请母妃来给你诊过,说是休息一阵即无大碍,你已经睡了两天了。”

梅长苏点了点头,专心啜饮茶水,润润唇喉。

“……你就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萧景琰问。

“你是何时知道的?”梅长苏反问他。

萧景琰也不扭捏,直接说:“前年回金陵后,逐渐想起一些片段。那些片段很乱,不是我的,但也是我的。虽然都是些零散的记忆,却也能让我推测出全貌……包括你的身份。离奇的是,同一个场景,那些记忆的内容竟会不同,刚开始我还摸不着头脑,后来想到一个能解释这事的假设,但太过大胆,不敢信以为真。至于确认,太奶奶过世那夜,对吗。”最后一句是陈述而非疑问。太皇太后过世那夜,他们交换了第一个亲吻,那吻中沧桑的滋味,两人都再清楚不过。

原来是近年才有了些往世的记忆,这倒也解释了几个疑点,比如若景琰也重生过,先前怎会完全看不出来。梅长苏自觉段数还是比萧景琰那水牛高出一截,要是他也重生过,不可能一直没发觉。梅长苏不知道是自己更可悲些,还是景琰更可怜些。他至少是亲身经历过,他发觉自己无法想象,直接继承那些前世的记忆,会是什么感受,对景琰生活信念的打击会有多大。

“小殊,你究竟是怎么了?自帐中议事那日起,你便颇不对劲。我甚是担心你。”

我被诅咒不人不鬼地重活了十辈子,心疼你居然也多活了十辈子,这种心思,能同你说吗?可换句话说,这种心思,除了你,更与谁人说?

“我那时只是在想,这样活着的意义何在。到底有无法子,能让我避开这杯不想尝的毒酒。它灼烧着我——我早已改变,不复当初心性,对昭雪赤焰冤案的信念,也不那般坚定。我曾认为重生是上天的恩典,如今却倍感疲倦。你看,我完成了父帅的遗愿,也超出过祁王兄的期待,奋斗十四年,如同三十载。上苍对我,到底有何不满?我究竟为何要一次次重生?没有人能告诉我,我的努力不会是枉然。我只祈求一点点上苍的启示,告诉我祂有一个需要我一次次重生的理由。祂如此在意地点与方式,但却不甚热衷于其中缘由。然后我就想,罢了,轮回就轮回吧,我端的是舍不得你。”

萧景琰听着梅长苏用一种难以言喻的语气缓缓说完这一席话,心疼得不得了,先前憋着的热泪都一齐淌了下来。又被梅长苏最后直白露骨的话弄得面红耳赤,样子有点可爱。他一遍遍念叨梅长苏的名字,缠绵缱绻,极尽温柔。

“我得了那些记忆后,思考良多。我在想,前世你我都太执着于林殊这个身份。你无比绝决地想与林殊划清界限,我又无比渴望你能回到林殊的身份。当年你说,你已经做了十三年梅长苏了,也习惯了,现在你可还记得自己不是梅长苏的时刻?我依然怀念那时的林殊,我知道你也同样。只是我们花了那么久的时间,才了解到,你与我最适合的相处方式,不过就是现在这样。”


赤焰昭雪,祁王正名,梁帝比往年去世得更早些。萧景琰登基那日,梅长苏觅了个客座,眉眼含笑地看着他一身厚重玄朱礼服,一步一步登上祭台。十二旒摇摇晃晃,他那双眼穿过百官人群落在他身上。

梅长苏身上的火寒毒已经解得差不多,蔺晨在北境问他今后是不是要留在金陵了。梅长苏盯了他半晌,说,你咋知道。

蔺晨翻了个白眼,摇了摇扇子,说,就你,离不得萧景琰那个性子,我还不清楚吗。

梅长苏笑笑没说话,没告诉他他真狠心过一而再再而三地离开那个他人口中刚正不阿深明大义的新君。

他永远记得那日他告诉景琰,自己身上的火寒毒可以完全拔除,景琰欣喜的表情,简直比小时候收了林殊亲手给他做的生日礼物还高兴。也是,梅长苏看着他笑也忍不住勾了嘴角,自然是要高兴千百倍的。

萧景琰笑着笑着红了眼眶,看着他说,小殊,我真为你高兴。你……你若想回廊州,或是琅琊阁,那你便回。我希望你能过好这一生,做你想做的事。只是记得给我捎信,记得回来看看我,或者我去看你,都好。

梅长苏心软了,原本想逗他的话都抛在脑后了,直接上前去咬住他的唇。萧景琰忙乱地将他拉进怀里,还伸手把他的玉冠扯了下来散了他的发。

这都什么玩意儿。


冬季的某日梁帝路过往日苏哲的住处,心血来潮进去探了探,里边能搬的都搬走了,飞檐丛竹都落了厚厚一层雪,一派静谧。他来到院中央的轩榭,看到石桌上压了一张纸,上书一首七绝诗。

万千跋涉身已乏,

同坐偏手泼旧茶。

千秋化作青烟散,

换簇新雪满枝桠。

墨迹干了挺久,也不知是那人什么时候回来过放在这儿的。萧景琰读完以后也没动它,拎着晚晴楼的梅花糕便出门回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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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这诗,改自司夏的《谒常意惊茶》。

还用了一些《万世巨星耶稣基督》里《Gethsemane》的歌词。

谢谢这段时间追这篇文的姑娘,看到你们的评论点赞推荐实在是很开心。

有缘下篇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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