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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文]现实主义复盘的尝试——zyq痛哭式评《流水账》

/ 本屁话选手又来激情推文

/ RPS，南以颜喻，《流水账》  

@间坂雅香 太太的《流水账》完结了，小三万字，讲了从创造营开始到结束的一段旅程。文章写得非常好，无论是她笔下的南颜两人，还是每一个小情节，到背后主旨意图，在目前南颜文圈都是独一份的。

大而观之，同人文分两种，一边尽量靠拢非虚构，一边AU paro 天马行空。这两种下又分，大都是切片类型，即一个事件，所谓一发完，少有连载。另外，从文风上来说，搞怪欢脱的和严肃正经的泾渭分明，不过也不难在某一种文风中看见另一种。总之，现实向连载的南以颜喻，至少在我看过的文中，《流水账》是唯一一篇完成度较高的，从这点上说，它是填补空白之作。它有一个非常明晰的目标，这个目标是那么自然而然：任何一个爱他们的人或多或少应该都曾有过，任何一个rps同人圈也都需要的一件事：现实主义复盘。真人秀出来的cp更是如此，因为节目正片已经是一个正在进行时的动态表露，4月6日播出，6月8日结束，我们看到了初评级、三次公演、三次排名发布，他们的关系发展具备所谓的“故事线”。不难想象暗处有更多浪漫秘密。

当然，我们无法标榜客观写实，因为当我们隔着荧幕、隔着千山万水看他们，早就筛过了重重滤镜。再者，世上所见一切都是我们融合在自身认知里的解构，简而言之，都是二次创作。但至少，在可能的范围内尽量收集信息，包括去翻站子的图、去混艰难的粉圈、去看豆瓣的瓜贴。在后者的途中，不免遇到良莠不齐的信息，又该如何去看待消化呢？而这些知识，某种程度上又是一种诅咒。一旦知道了，就无法再回到未知之前的状态，得一遍遍修改自己的认知。比如，张颜齐和周震南都在2月9日上岛，那想必在初评级之前就认识了。比如，一名选手的日记中提到，水上运动会在第二次公演分组后的一天，那么因为张颜齐没选组而闹很久冷战这个假设便不攻自破。比如，张颜齐在人气highlight的采访中说，他跟姚琛是在一起采访结束后的大巴车上认识的，他说：“你也是重庆的？我也是重庆的，我其实当时不知道还有谁是重庆的，我就说还有一个周震南是重庆的。”

还有其他真真假假的东西，作者知道多少，就会在她的文里体现多少，即使大部分读者并不会去在意，某月某日是否真的发生过这事。真又如何，假又如何？虽然称赞中常常见到“纪实文学”的说法，但只有傻子才把同人文当纪实文学来看！归根结底，有人可以把rps当纸片人嗑（并很自知且很快乐），我不是其中之一。作者在这里埋了十个梗，其中也许有六个是我已知的，那么我们便互相印证了六个，剩下的四个，就是作者传递过程中的损耗。同等条件下，一个作者写了更多“真实”的情节，于我而言无疑是重磅加码。

但同样的素材输入给不同的作者，输出的就是不一样的结果。神仙抹泪，谁没看个十次八次，但那时台上的张颜齐在想什么呢？是心动、心疼、还是想弄哭他？既心动心疼又想弄哭他？周震南呢？他是有意识到还是无意中，自己在往张颜齐的方向躲吗？他那时对张颜齐是什么态度？全营里最特殊吗？还是不过是悟空A里比较熟罢了？ 

所谓同人出大手，我自己琢磨，主要还是因为我们看同人是有原型的。这个前提下，任何一种温柔都不是浮空的温柔，而是有落脚点的温柔。任何一种深爱不是仅存在于桃花源的深爱，而是真正有可能实现在你觉得很好的那两个人身上的深爱。一本原创小说需要用一万的篇幅，才能让你和“他关我屁事”的主角relate，但同人开篇的第一个字，你就是自动关心那个人、其次才是故事的局内人。当然，这个同人的优势，偶尔也会变成劣势。因为你对他们早就先入为主的有一个预设，时常感到某个作者OOC也就不足为奇了。不过，只要不是特别偏执的人，对他们的预设都是留有余地的，这个余地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正是奇迹发生之所。在这个余地范围内，任何一种新颖解读都被放大，从“原来还能有这个角度，我从没这样想过”的我嗑到了，到“绝了神仙您可真会嗑”的嗑死我了。

话说回来，南颜的“人设”也有stereotype。以我个人拙见（也是个人喜好），稍稍有深度一点儿的，都会着墨张颜齐这人的多愁善感。丧、悲观、奇思妙想、风趣，都是表象，我的评价比较直接，张颜齐真他妈是个诗人。但即使是多愁善感也有stereotype，很多作者的尝试在我看来，还是欠缺，还是不够鞭辟入里。有可能是“眼角的泪还留着整个人又笑容洋溢”；有可能去抓住张颜齐的畏惧、怕失去；有可能，来关注他对世界的爱。天台查排名那夜，张颜齐一个人在宿舍哭了，很多作者写过，大多是用诗化的语言去说他对排名这庸俗的在意，当然是在意的，他明明想往上爬、被看到。但间坂雅香太太写的这段，简直是神仙写文，每一句都很妙，我不得不全盘摘录。

王老师走了。这个事实他让自己慢慢地接收、消化。他们之前为此承受了多少不安、进行了多少战斗，却都不是为了王晨艺本身。现在他终于有时间，也有能力来想一想这件事。

他们最早的时候有一百个人，互相都不熟，记名字记了好长时间，一起排练又相互竞争，等到第一次公演结束，走了四十一个；后来他们混熟了，录宿舍日记再不需要摆拍作秀，惺惺相惜又依依不舍，然而还是要走，走了二十三个；然后他们一起成就精彩，承受伤痛，分裂再弥合，欢聚再失去。失去的人还会相见，但是梦醒了就不会再来。

就像小时候松开的手，松开了就再也抓不住。

他把被子蒙在头上，终于哭出来。

他想自己，想家人，想小时候分别的朋友，想长大后失散的伙伴。他想大家都失去很多，可又不知道该向谁讨要。世间总是愁苦，而他无能为力。

是了，这其实是件悲伤的事，他不需要生谁的气，而可以哭得理直气壮。

靠，我都要为张颜齐哭了。

大部分南颜作者，也会在这里，想象周震南的到来，他带来安慰。

张颜齐正哭着，忽然感到屋里进来了人，他急忙屏住了气息。

那人静了几秒，叹了口气，然后用手轻轻地、一下一下地拍在他身上。张颜齐明白这个意思是继续哭也没关系，越发哭得厉害起来，那个人就只是隔着被子把手搭在他身上，不出声。过会儿情绪平息下来，身子也不抖了，他听见那个人说：“姚琛也在问你，他说没有顾虑你的心情，感觉过意不去。”

张颜齐微微皱眉，擦了两下眼睛，又努力吸了下鼻子，闷在被子里说：“我不是因为他。我只是……你看，王老师也走了……”

“还有吗？”

“还有……余宗遥好早就走了，明天又要有人走……茉莉花也谢了，何洛洛做的蛋饼还那么难吃……”

他感觉周震南简直要笑出来，但是他无所谓。他今天是被默许了的，无论谁都不能阻止他倾诉悲伤。”

周震南是带着姚琛的关心来的，说实话，作为经历过那一整段腥风血雨的人来说，这句话奇异地抚慰了我。而张颜齐后面断断续续那几句话，我内心简直要尖叫了。他想的好多，他想的好杂，他想创造营第一个认识的伙伴，想阳光房的短暂室友，想南南分给他的那串茉莉花环，想弟弟做的那盘难以下咽的蛋饼……你看，这么多、这么多的事，每一件都太值得、太值得流眼泪了。

“是啊，无害的愿望有那么多，却一个都实现不了——世上的恶意太多了。”

张颜齐愣住了。

他好像猛然被巨大的温暖的海洋包裹了起来，好像忽然受到了保护，每一滴水都是悲伤而善意的。

他把头从被子里探出来。“南南……”

“好了吗？”小孩儿冲他微笑，表情只就着走廊上的一点灯光，看起来朦朦胧胧的，映在心里却又那么分明。

他忽然想到，他们一直误会了，小孩儿的嗓音才不是黑夜里的烟草，那是硝烟，对抗着全世界的不公，然而没见过战争的人们不能理解。

“我爱你。”他说。

张颜齐，九八年重庆男娃儿，对认识不到四个月的零零年重庆男娃儿周震南的，第一句正儿八经的表白是我爱你。

震惊我全家！

他跳过喜欢，我爱你，不是什么不经大脑的夸大，而是我在那时确实感受到的是爱你。那一刻是爱意汹涌的巅峰。

这一整段，从张颜齐的心理刻画到他诉诸于口，从南南的动作神态描写到场景渲染，都是南颜文中顶级的，我将永远珍藏。

间坂雅香太太也很会写南南，我能这么说是因为我知道但凡一两个月前我看这篇文，都不会这样有感触。我如今这样有感触，是因为我比那时的我更了解了一点周震南——他的物料可比张颜齐多多了——而作者，想必比我更了解得多，然后将这些理解不动声色地融入了文中。比如作者写到周震南觉得自己没有天赋，我察觉到了；周震南几次忘词，成了心中的坎儿，我也感受到了。《流水账》中的周震南，第一章就有一出锋芒，他直白地对张颜齐说“我要让姚琛出道，你来帮我。”太刚，太霸气了！太清醒，太犀利了！因为后期大家其实都知道他有那么多可爱的时刻，可爱这种杀伤力max的印象往往覆盖掉其他，那这句话，真有点儿第一期周震南穿着黑衣出场，牵一边嘴角笑的那种自信不屑的感觉。还是初评级，周震南与踢馆的高瀚宇battle，他胜利，留在A班，对方直接出局，作者敏锐地借张颜齐之眼捕捉到“小孩儿几不可查地皱了下眉，茫然地拉住前辈，觉得有点可怜。”

他们之间的互动也很戳我，有针锋相对也有轻怜重惜，甚至是初识的一点冷漠和一方的无动于衷，作者时常有跳脱出当下视角的回溯、居高临下的微讽。我最有画面感的一幕，竟然是周震南被弟弟们亲热地团团围住，张颜齐插不进去，周震南却从人群中伸出一只手，想要握住张颜齐。张颜齐说你手短短，周震南爆发出一声你神叨叨。过于可爱了！

在表白后、在一起前的最后关卡，张颜齐对周震南举了个例子：你想象一下，你是一只网红大熊猫，好多人喜欢你，而我只是一只路过的小熊猫，连品种都不一样……这段太好笑了，张颜齐嘴比脑子快，隐约感觉自己讲劈叉了，但停不下来，周震南也隐约感觉张颜齐讲劈叉了，但他不去戳穿。我甚至觉得这段哭笑不得的“失败案例”是全文的一个缩影。说到底，张颜齐是个思想发散的人，他确实就是有可能这么天马行空不搭界地想到熊猫，就像拉练时成语接龙他突然蹦出句“不惧贫穷或富有”。而作者间坂雅香，也是通过观察、琢磨，最后如果有也许是误打误撞地，在某一刻重合了他们的所思所想。

《流水账》中还有不少配角的戏份，其中姚老师首当其冲。现在已经快八月了，说实话我对姚琛还是得复杂，那得复杂吧。我不是讨厌他恨他diss他，但我也没办法很积极很友善地去看他。我前段时间有点魔怔，反思难道我嗑rps（虽然就真情实感嗑过两对）就非找一个common enemy去安置那些情感？虽然从来都是cp洁癖，但一开始我还是能看姚琛出现在文里视频里的，他不是个“威胁”，现在却是争不如不见。不过也许，早前我看的一些文里出现的姚琛，其实只是“嗑糖的工具”——原谅我没办法不这么想——无论是助攻还是情敌。那样其实不怎么好，因为我后来认识到了姚琛对于周震南和张颜齐某种程度上的重要性，所以无法再像当初那样蒙着眼睛不去看待。我觉得作者比我了解姚琛（倒不是说我很了解姚老师），在我看来她写的姚琛不是那么刻板工具化的，一些言语也颇有正主精髓。这篇文里的姚琛有点带我回到一切还没有复杂的时候：不是我崽，心平气和。

其他的角色，远哥、也哥、嘉嘉、洛洛。他们集中在王晨艺退赛后的那个情节出现。王晨艺退赛那段，作为一个豆瓣全程吃瓜的群众，我的感官其实和微博大众很不同，更别说喜爱过王晨艺的粉丝了，这点即使在后来看了两面说辞也不太完全掰得过来。但我从来没有多想，那时还在营中的选手，包括和他一起去上海但没一起回来的周震南和张颜齐，他们是什么感受。伤心？惋惜？不解？懵？摸不着头脑？我猜测他们是否看得清营外的博弈。可我没有想到他们也许还会害怕、自危，进而仇视相互攻讦……你能感受到那种氛围，伊甸园——雪景球——的破碎，其实不存在伊甸园。但这场风波最后还是解决了，相当简单，由实力上位圈的作保、由洛洛那么无忌的一句话，友谊和信任再次占据上风。其实文里还有很多男孩儿没有出镜，但你确实可以从有限的文字中感觉到，我们都温柔地热爱的那个集体概念，大岛男孩。

王晨艺这段，是不是可以不写，完全可以。但作者不仅写了，还费了很大心力。间坂雅香借张颜齐解读《Fireman》：周震南“尝试用编曲和舞蹈抹消观感上的差异，用舞台编排包容所有人的个性”，只是一个小例。《流水账》中张颜齐和周震南不停地在白和对话中思考的男团是什么、舞台是什么、娱乐圈是什么。偶像是什么、音乐是什么、理想是什么。对于一个作者来说，每一个情节都是想写的情节，每一个情节都没有浪费。

最后的最后，间坂老师的文笔也很好。并非意识流大作、靡辞丽藻，但也完全不露怯。冷静带来一种作为客观的主观，描写精准，也有神来之笔的浪漫比喻（我总是记得周震南“透着晶莹剔透的从容”）。总体来说，流畅、舒服，很合这篇“流水账”的时宜。

前几天麻烦太太给我发txt，她居然在后面送了我一篇小小的番外，像一块小甜点一样，又像暖暖的汤圆。间坂雅香怎么会这么好啊我张颜齐式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