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m so sick of censorshi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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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 see all the sameness across my shi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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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苏]绍泰廿一 06 完
时间旅行者AU
一月十四全文更完，前文小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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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景琰觉得很荒谬。
他的小殊死去了。第三次。
你有什么机会失去同一个人三次。
第一次是在二十九年前，那是正平二十三年，他以为小殊死在了梅岭。可实际上小殊没有死，小殊顽强地活了下来，并昼夜不休费尽心力地为昭雪赤焰筹备绸缪，再化名苏哲，毅然决然地回金陵，助他荣登大宝。
第二次则是在十五年前，那是元祐六年，他以为小殊死在了北境。小殊也确实是死了的，他的身体在那一年永远地冰冷了下去，不会再睁开眼朝他投来那欲语还休的一瞥，不会再在深夜听到铃响便起身推开书柜举着烛台请他入室，不会在清晨轻轻推一推他的肩说殿下天亮了您还是早些回去罢。萧景琰在给他过头七诵招魂的时候不禁想，大渝一役对于梅长苏来说，是否算得上是一种解脱？梅长苏这一生活得实在太苦太累了，过去的阴影死去的亡魂拖着他太久太久，他习惯性佝偻的背，怕就是这副重担压下的。
后来萧景琰在一次闲聊中听到梅长苏淡漠的话语，仿佛是在谈论某件与他不相干的事，天边的云卷云舒。当是时梅长苏舒服地靠在他身侧，刚洗过的发披散着，萧景琰替他拿干布擦了，却不得要领，过后还在往下滴水，水滴进梅长苏的白裘领子里，白裘领子扫着萧景琰的脸。梅长苏在阳光下张开手，指如葱段，边缘透光照得发红，说，我无法选择自己如何出生，但我可以选择自己如何死去。
萧景琰平时很忌讳死的说法，这次却也不想反驳。
生而为人，诸多无奈，生获其志，死得其所。夫复何恨。
又有什么可怨恨的呢。
可梅长苏也再不能看到这人间花开花落几春风，看到霓凰与聂铎为怀念他而以他之名起名的可爱姝儿了。
生离是一个漫长的过程，死别却只是一瞬间的事。在那一瞬间，那个人在这世上的呼吸就断了，像牵着纸鸢的丝线，轻而易举地断去，原来一个人的不在，是这么简单的事。萧景琰怎么也不能想象，为什么上一秒还在跳动的心，下一秒就停了呢。这事太轻巧，轻巧到好像只要他挽回了上一秒，偷偷将刻漏往回倾上一滴，便能让一切都重新来过。
萧景琰没有亲眼见到那一刻，他留守帝都，监国太子每日问高湛七次有没有前线的新战报。山高路远，消息不知几经转手，最终送到他手上的，全是变了味的。这两次失去虽后证明只是命运的捉弄，可在他心里失去依然是失去。那刻骨铭心的滋味，如无解的毒药，流淌在他今后的血液中，夜以继日，川流不息。
然而能失去三次也意味着他曾经得到过三次。他第一次见林家小殊的时候，自己也不过两岁，可那时他就认定了要护那大着眼对他笑的宝宝一辈子。梅长苏进京，是上天给他的第二次机会，那是一段连续的、完整的日子，不算特别长，但若是好好利用了，还是能做成很多事的。要是那时便知道日后相处的时间会被切割成那样锋利的碎片，萧景琰怎么也不会浪费这难能可贵的机会。上苍格外厚爱他，给了他第三次机会，让他在元祐六年的寒冬，体会到了南海夏日炎炎的毒辣；体会到了春风吹破冰封的湖面、杂花摇落泛起的涟漪，梅长苏就如那霁风朗月，一轮清辉照亮他家徒四壁的心境。
有得便有失，这个道理萧景琰不是不懂，福祸总是相依，长短相形，高下相倾。天道好轮回，报应终不爽，都是命。
第三次失去就是现在，这是绍泰十五年。十五年前他在司天监呈上来的一页拟文中选定了这个年号，取延续康泰之意，愿天佑大梁，国祚绵长。萧景琰用着方便，也很是习惯，倒也没想过要改。这十五年来梅长苏常伴他左右，这个常并不是说见面次数真有多频繁，但阿苏就是一直都在，一直活着，犹若不曾死去。现在看来一切不过是自欺欺人的笑话，不过是阿苏花了十三年给他营造的一场甜美诱人的虚妄，他食髓知味，饮鸩止渴，陷得太深。
像是参加一场晚了十六年的葬礼。
小殊早在十六年前就不在了。
可现在，他却真真切切地感觉到了孤独。小殊说以后还会见面的，他萧景琰还能享受时间错位症带来的些许温存。
那简直好像是自己自私地，独活在这世间，苟延残喘。
忘了是多久后，有了下一次见面。萧景琰你何德何能，下一次便是他人生中失而复得的第四次。他可以装作忘了有这么回事，亲眼见到对方死去这件事，不过是个小插曲，不值一提。因为他比梅长苏年长，梅长苏来到这个世界这个时间，无依无靠，不能去找任何其他认识的人，萧景琰是他唯一的归宿。所以萧景琰就是死也要护住他放在心尖尖上的人，于是他面色如常，好似从没有见过那日永生难忘的场景。
萧景琰现在的感觉，就好像小殊小时候咬着笔头给他写了一封信，藏着掖着故弄玄虚，告诉他你三十年过后才能拆开。他答应了，他不食言的，于是他就惴惴不安，心情复杂地等上了三十年，在一个月朗星疏的夜晚，小心翼翼地撕开信封。信里面写的都是些情话，他都不知道小殊那时是这样想他的，他看得满心欢喜，现在就想奔出去找到那人，告诉他君心似我心。可却突然想起来，小殊已经和霓凰成婚了，现在在云南穆王府，伉俪情深，而自己的卧房里也躺着一个熟睡的贤淑女子。
就像是昔日二人一同在树下埋了一坛梅子酒，撒上了土，标记了年月，约好二十年后再挖出来共饮一壶。小殊比他贪酒，对这坛酒很上心，所有的原料都找的上等品，亲自装好，期待得很。现在廿十期至，萧景琰满身黄土，被砂石蹭破了手，挖出那坛酒，原本要跟他多抢一口的人却早已战死沙场了。这壶林殊酿的梅子酒清冽又爽口，喝得人心里热乎乎的，眼眶也热乎乎的，却最终只有他一个人得趣，连本该属于林殊的那份，也被他夺去。
在一道清醒的电光中，萧景琰意识到自己的心承载不住那么多往事的重负。他被他同梅长苏的回忆纠缠，如同致命的长矛刺穿心房。
那是绍泰十六，萧景琰那年四十九岁，活着如同死去。
是梅长苏救了他，总是梅长苏救了他。无论是哪个年龄的梅长苏，都有一步步引他走出筑起的万丈高墙的力量。他牵着他走过荆棘丛生的道路，越过沧海，越过山丘，他是他平凡生活中的英雄梦想。
可当萧景琰看见即将披挂上阵的梅长苏时，他还是忍不住了。人在一无所知的时候最幸福，元祐六年无知如他以为梅长苏不会亲征，在城门上放走了梅长苏一次，就绝不会再放他第二次。他装了那么久的若无其事，终于装不下去。他深知此去关山千重，一放手就相当于任由梅长苏完成他的自毁大业。
他又不可抑制地回想起梅长苏死去的场景，那鲜红的画面撞进他的脑海，比他见识过的最狂乱的梦魇还要可怖。
梅长苏腰部中箭，浑身是血地倒在金銮殿上。萧景琰不顾周围震惊失色的朝臣，从龙椅高座上冲了出去，一把捞起梅长苏，让他靠在自己怀里。
他没准备好，他永远都不会准备好。他不知道这个场面会这样痛。他不知道上天会做这样的安排。
这太残酷了。知道结局，却什么也改变不了，眼睁睁看那人在疼，永远无法挽回。萧景琰手抖得厉害，撕破自己的衣袖，想为他包扎。他的手按着梅长苏那骇人的伤口，止不住的血从指缝间涌出，生命也有如形体，流逝流逝。
“景琰……”
“你别说话！”
“景琰……没用的。你在这里给我包扎了，我也带不回去……”
“难道你就要我这样看着什么都不做吗？！”
萧景琰自己也受过伤，这不是他见过最严重的伤口。可这伤在梅长苏身上，那便是世间最可怖的景象。
“景琰，你别怕，我时常见到知命之年后的你，我知道你以后还会有很多次见我的机会。所以，别怕。”
萧景琰将唇贴在梅长苏的额头上，尝到血腥的铁锈味道，喃喃道：“不要，别走……”
梅长苏艰难地睁开眼，想要看清萧景琰此时的表情，想要记住萧景琰的面容，到骨髓里，到身躯燃烧后的灰烬中。梅长苏说话用的是虚弱的气音，断断续续，“我只愿意……凭着这一点灵感的相通……时时带给彼此慰藉。像流星的光辉……照耀我……疲惫的梦寐。”他的身形渐渐变得透明。
“不，别走……”萧景琰收紧双臂。
“……永远存一个安慰，纵然在……别离……的时刻。”
时间、场所、际遇、死亡，都无法让我屈服，我最卑微的欲望，就是最少的移动。
“别离开我。”
萧景琰从小就是个很坚强懂事的孩子，他习惯把事情都兜着，打碎了牙也往肚子里咽。小时候没遇到什么难过到要掉眼泪的事，长大后更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是小殊不在之后，他总是一想起那人便一股激愤便涌上心头，泫然欲泣。萧景琰上一次哭还是在元祐六年，那年发生了太多事，他哭一哭也在情理之中。
十六年过去，他觉得自己很成熟了。再没有什么事能让他落泪了。
那日他颓然地倒在空荡荡的大殿上，手臂保持着拥抱的动作，怀中空空如也。
哭得如同一个无助的孩子。
萧景琰最后一次见到梅长苏，是在绍泰廿一年。
他在意识清醒的最后，让庭生屏退了所有人。梅长苏姗姗来迟，他几乎以为自己要等不到他。梅长苏跌跌撞撞地跑至他榻前，紧紧握住他的手。
那温度一如往昔，温温的，指尖却着火似的发烫，就是他想象中该是的样子。
萧景琰张口，对他说出那句多年前从他口中听到的话：“我只愿意凭着这一点灵感的相通，时时带给彼此以慰藉。”
他见不到外面的天色如何，只知自己眼前渐渐漫起黑雾。梅长苏拉着他的手贴上自己的脸颊，滚烫的水迹一路烧到他心里。
“像流星的光辉，照耀我疲惫的梦寐。永远存一个安慰，纵然在别离……的……时候。”
他累了，想闭眼歇歇。只觉得自己很快便会去往永恒之所，在那儿重逢之人总会重逢，相遇的人会再相遇。于是他闭上双眼。
萧景琰深爱梅长苏，在他五十又半的岁月中，爱了将近五十载。梅长苏则用三十又一的光阴，把对萧景琰爱的贯穿了整个人生。
他想，我已将我们之间相隔的几十年，一一走过了。
时间没什么了不起的。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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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这段时间所有为这篇文点过赞点过推荐的朋友，尤其感谢评论里几位姑娘，每次看你们留下的评价都会让我高兴好一阵，不善言辞，有时不知道该怎么回，但请看我真挚的比哈特脸！！
这篇文写到后来又是和初衷不太符了，但好在想写的梗都写完了，当行的路我已行尽了，应守的道我守住了（。）能在文中表达些自己的看法，觉得很满足。当然，卡文也卡得异常酸爽，下次一定好好谈恋爱，不谈人生。
全文用梗：马尔克斯，村上春树，我爱你们两位！原作《时间旅行者的妻子》，楔子中《葬礼蓝调》、《浮生六记·坎坷记愁》、《楚辞·招魂》，还有大家都知道的凯凯念的朱生豪情书XD 另外好些诗句，不一一标明了。
